陆言宸回到秦舒鸽的病房的时候林蔓正坐在床边喂着陆母食物,是他刚刚在外面订的那些,看样子是服务员已经送过来了。
“蔓蔓啊,你自己工作也忙,就不要总过来了,可要注意休息啊。”

陆母清醒的时候和正常人并无异,而且还会忘掉自己发病时的事情,所以一直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得了这种病,更不知道在她完全没有记忆的那几近癫狂的几个小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蔓的余光瞟到陆言宸进门,但是却并没有及时站起来,而是对着秦舒鸽笑的更加温柔:“没关系,我也就是偶尔来换换言宸的班,也让他能休息一下。”

这话“刚好”落在刚刚进门的人的耳朵里,很温暖的话,但是此刻的陆言宸却感动不起来。

程一诺的态度虽然让他烦躁不已,但是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隐约能猜到肯定是林蔓说了什么让她误会的话,否则她不至于这么胡搅蛮缠。

秦舒鸽看到儿子嘴角露出笑意:“阿宸你不是出去买午餐,怎么才回来?”

“嗯,遇到了个熟人,聊了几句。”

陆言宸没什么表情,回答着陆母的话,低头看了眼林蔓,伸手将她手里的碗接了过来:“我来吧。”

林蔓见状脸色变了变,躲了一下他的动作:“没关系,我、我来就可以的。”

像是看出她的不自然,陆言宸没有在说话,倾长的身体直接走到陆母的面前,将碗中剩下的粥慢慢的喂下去。

陆母看着眼前没有交流的两人,嘴角又勾起了笑意:“蔓蔓每天工作就已经够忙了,还要天天来看我,这么善良的姑娘可真是少了,阿宸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边说着,边伸手拉过林蔓的手,便要朝着陆言宸的手背上抚过去。

陆言宸没有说话,但是手腕却不动声色的避开,语气平淡:“林蔓等一下应该还有工作,妈你不要一直拉着她闲聊,会耽误人家工作。”

林蔓单方面将他这话理解成是在心疼自己,于是忙不迭的摇头:“没事的,今天我们科室患者少,而且出来的时候我都和主任打过招呼了,你不用担心,再说我也很喜欢和阿姨聊天,很有趣。”

她一边说一边浅笑着看着陆言宸,眉眼中的柔情十分明显。

陆言宸心想还弄巧成拙了,表情平淡,刚准备再找其他理由让她离开,就听到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回头望过去,来人竟然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陆父。

“爸,你回来了?”

陆言宸有些惊异的起身,因为在陆母发病的时候他还在邻市,所以陆言宸并没有在电话中和他说太多,只说妈妈有点不舒服住院了,告诉他不要着急,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蔓见状也跟着乖巧的开口:“陆伯父。”

陆宗的目光有些执拗的落在病床上的秦舒鸽身上,对陆言宸和林蔓的话毫无反应,语气冷硬的开口:“阿宸,送林蔓先出去,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好。”

陆言宸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但是当着林蔓的面又不好问什么,于是只好点头答应,和林蔓对视了一下,一起朝外面走去。

走廊里,林蔓一直尝试着找着话题:“阿姨的病情并不算严重,我已经和相关的医生谈过,只要现在控制、按时吃药不受到什么刺激,以后发病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林蔓!”

陆言宸饶是脾气再好,也没法在这样的时候还能附和着谈心,于是快她一步转身在她面前:“我妈的事情麻烦了你不少,我很感谢。”

林蔓一怔,但还是很快笑了出来:“怎么这么客气,我妈和陆阿姨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我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些和她们之间再多年的友情都没有关系。”

陆言宸直接打断她,语气里的坦荡无比的明显:“蔓蔓,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是一个好女孩,是我没有福气,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的。”

他顿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顺着来时的走廊走了回去。

林蔓站在原地,失落自然不用多说,被彻底拒绝的屈辱感更是瞬间溢满了整个身体,咬牙强忍着才没有冲动的追上去问他为什么。

转过身看着陆言宸没有半颗停留的背影,林蔓突然有些不忿,凭什么,凭什么她追逐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竟然连一个水性杨花的出轨女人都比不过?

不行,就算是要判她死刑,她也要死个明白,她要问清楚,自己到底比那个程一诺差在了哪里,他竟然宁愿背上勾引自己弟妹的包袱都不愿意要她!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蔓快步的朝着秦舒鸽的病房小跑回去,一路上心里都在思索着等下自己的话要怎么说,但是刚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林蔓吓了一跳,忙把要去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刘婉的事了?”

陆宗的声音压着火气,明显的粗喘中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嘶哑着质问着。

“对,我就是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怎么样?”

秦舒鸽尖锐的回应,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得意:“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就是想看到你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德行!”

“你、你……”

陆宗似乎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舒鸽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么,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陆教授早在二十几年前不就应该看清楚了么,要不然你怎么会找上那个贱人?”

“简直不可理喻!”

“你说谁不可理喻?你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勾搭一个未成年的女大学生,你才是不可理喻!不知廉耻,你们都不知廉耻!”

秦舒鸽的嗓音更加尖利,像是一直被人卡住了脖子的公鸡,病房中东西摔在地上的破碎的声音也不时的传出来,让门口的林蔓愈加的慌乱。

陆宗的声音更加的颤抖,声调也忍不住扬了起来:“就算是我当年不对……可是她毕竟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咳咳……”

“她无辜?她破坏别人的家庭、勾引我的丈夫她还无辜?”

秦舒鸽冷笑了一声,像是在朝陆宗的方向走着,嗓音突然拔高:“她就是个婊,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死于车祸都便宜了她,要是在眼前,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陆宗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他连忙抬手扶住一旁的桌脚,闭眼眩晕了好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和理智:“你怎么知道她是车祸死的?”

秦舒鸽脸色变了变,仍然怒目瞪着陆宗,但是火气却已经明显降了不少。

“我在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再次拔高音量,陆宗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妻子,竟然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一样。

“你喊什么?我自然有我知道的办法,不过就是一个小镇里走出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是我查不到的!”

秦舒鸽有些心虚,但是表情上依旧强势,冷哼着看了眼陆宗,言辞冰冷。

陆宗闭了下眼睛,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蹙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低哑着嗓子开口:“那是不是真的像她父母说的那样……那场车祸,和你有关系?”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了颤音,抬眼看着和自己相处了一辈子的人:“你不能骗我。”

他这次去邻市,无意中遇到了现在靠着收拾公园卫生为生的刘父,刘父一见到他就激动的不行,扯着他要他为女儿的事情负责,陆宗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埋在了他心底一辈子的女孩,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

秦舒鸽看着这样的陆宗,不知怎么的,心里一下子便平静了下来,再开口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报复后的快感:“对,就是和我有关系,是我让人撞死她的。”

陆宗闻言蓦然抬起头,惊恐的瞪着面前的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你又想说我恶毒了么?哈哈哈……”

秦舒鸽仰头笑着好久,最后甚至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抬手指着陆宗:“其实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个,要不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额欲望和那个贱人勾搭在一起,她根本就不会死,说到底都是你害死了她!”

门口的林蔓震惊的听着这个消息,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脸色一变,立马慌乱的跑到一旁的楼梯后,一连下了七八层才终于稳住心神。

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出轨?车祸?第三者?

一向和睦美满的陆家,真实的一面竟然是这样的!还有最后秦舒鸽说的那句话,难道说……

想到这,她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自己的妈妈,接通之后颤着声音开口:“妈妈,我要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刘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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