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枪声在空荡的下水道内响起,让原本昏暗的环境顿时火光大作,黑石军区士兵们喷薄出的子弹,将石辰二人身后的石壁轰出无数碎石飞溅,留下无数深刻的弹痕,却无法击中二人在高速下不断调整姿态的身体,即使弹道准确,也在撞击到那两扇防爆盾后徒然弹开。
但这边枪声一响,隶属四个部门的士兵顿时从各处汇聚而来,若是能够将整个伦萨区的地下水道进行透视,就可以看到一个圆形环状的包围圈正在向二人缩紧。

而这时,徐秋生的穿着棉布囚鞋的双脚已经重重落在地面,并且凭借腿部皮肤下强壮的肌肉纤维带起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封闭圆形的地下水道下,视墙壁乃至岩顶于无物,凡立足之地,便像是吸附在上面。

凭借着这样的手段和速度,在脚步声才刚响起前,就已经堵在了那些士兵的转角处。

转角遇到的不是爱,而是炙热的子弹,徐秋生信奉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别人施于他子弹,那么他自然也予以还击。

这么近的距离,足以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两手紧握的大火力散弹枪快速扣动,纯机械构造的扳机装置,在像钢铁弹簧般的食指抠动下,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沉下弹起,在极短暂的时间内高速击发十六次,完成了一次绝对可以写进联邦军方教科书的散弹速射展示。

迸迸迸迸!暴烈的枪火密集喷吐,威力不大却循着不同犀利的角度,将金属风暴准确地命中所见的每一个目标,瞬间将黑石军区的这只小分队的阵型拆的七零八落。

下水道的石壁边缘像是下起了粉尘雨,又像是几百个雕刻大师同时开工,顷刻间石壁上就多出了一幅血与沙描述的惨烈壁画。

壁画之下,原本持枪的黑石士兵纷纷溅血倒地,躺在地面上痛苦的抽搐着。

这只由苏叶上校直属,哪怕放在黑石军区也是极其优秀的精锐部队,在这最开始遭遇瞬间的猝不及防后,就依照他们的战斗本能做出了最高效也是最准确的反应,结成最简单结构却最严谨让火力网的威力达到最大的防御战线。

然而他们面对的却是在黑石军区同样闻名遐迩的军痞徐秋生,他们的速度比不上徐秋生开枪的速度,是以,他们的防御阵线还未彻底组成,就已经在三个呼吸间被摧枯拉朽的破开。

即使他们有效的喷薄出了近三成的火力,但即使封锁在了他们的前行路线上,依旧破不开石辰的两层防爆盾。

在路过这些倒地的士兵时,两把散弹枪的子弹也已经告罄,夹在徐秋生背上的石辰则将防爆盾顶在脑袋上,从脖颈上抽下两条弹链,塞进徐秋生两只冒烟发红的弹匣里。

而徐秋生脚下一蹬,两只冲锋枪被踢至半空,被刚装完子弹的石辰抓住,背在背上,两人无论是战术还是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这是长达九年并肩作战的默契。

直到最后一名士兵中枪倒地,徐秋生已经背着撑盾的石辰越过这片血地,向着地下水道的更深处奔去。

经过这激烈一战的二人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反倒是徐秋生似乎将身躯内所有的力量都灌入了狂奔的双足中,将速度拔到了极致,脚底的棉质囚鞋已经开始无法承受住这种高压和高速的摩擦,开始变得斑驳和残破,露出了脚趾,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碎片随风而去。

下水道中奔跑的徐秋生,沉重的呼吸带出肺内的水汽,遇到冰寒的空气变成了白色的气雾,受到前方空气的压迫向着四周散去,就像是吞吐着一条有形的白龙。

果然,没过多久,枪声就再次响起,而二人的前方,已经阻成了一道防御阵线,是首都第一军区的士兵,最前排的士兵手持着和石辰一样的防暴大盾,组成了一道透明的盾墙。

然而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枪声稍微延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因为已经成型的火力网,即使是徐秋生也不能趋避,那真真是枪林弹雨方能形容,在昏暗的下水道中,就像是下起了一场红色的火雨,

而石辰就像是撑着一把伞,人在暴风雨中,即使撑着伞,也不能完全不湿身,于是二人只能靠着石辰的盾乃至身上的防弹衣硬撑过去。

风雨过后,便是猛烈的撞击。徐秋生背着缩头缩脑的石辰,直接冲进了陷入残破的防线中,满身装备加上二人的体重,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就像是化作了一颗被牛顿加持多少力的保龄球。

砰的一声闷响,当先的三名持盾士兵连带着身后射击的几名士兵,直接被撞飞开来,在半空中化作各种夸张扭曲的姿态,然后重重砸落在地,落出一地桃花。

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然而石辰二人前脚刚从第一军区的防御网撞了出来,在前方十字口处,又接连遇到了红喉鹑狱警和首都银十禁卫军的部队。

一枚榴弹呜啸划破下水道浑浊的空气,徐秋生和石辰的眼睛同时瞪大,徐秋生脚下一蹬,带动着脚下的水潭和微湿垢壤蓬然炸起,就像是淤泥里开出了一朵黑色莲花。

莲花刚开,便被爆炸的烈焰所吞没,而徐秋生则已经倒在了石壁顶上,石辰则扔掉一个已经严重变形的防爆盾,一手抗盾,一手持枪架在徐秋生的肩膀上轰击起来,配合徐秋生手中喷薄的火焰,三枪拍岸,弹雨惊云。

但是更多尖锐的枪声在下水道中响起,有子弹擦过奔跑中的徐秋生的小腿,深深地射入他们身后的黑暗中,有子弹击打在泛黑的防爆盾上,变成一颗扁圆的金属丸,有子弹轰在石辰的肩膀上,在陶瓷防弹衣上留下裂纹。

由银十禁卫军和红喉鹑狱警组成的火力网已经变得极为可怕,完全封死了这片区域,四面八方的密集枪声似乎都连成了一片,像是郁雷在地底炸响。

而石辰也认出了那是最新型的榴弹炮,上次还是在书本上看到的试验型,没想到银十禁卫军已经开始编制装备起来,这种榴弹炮只要中了一发,哪怕他穿了三层防弹衣,恐怕也要被炸的生活不能自理。

于是石辰张开了口,对着徐秋生的耳旁喊了什么,但是完全被淹没在了如雷般的枪声中。

明明听不到声音,但是徐秋生依旧会了意,脚下一顿,没有试图再强行突破这层封锁,而是身子一扭,就朝着另一边的岔口逃去。

这是他们逃亡至今为止的第一次战略性撤退,但无论是石辰还是徐秋生,心中的感觉都有些不太好。

因为他们知道有一个包围网正在逐渐向他们收拢,既然先前那样的组合的战略能将他们击退,那么保持联系的他们便会再次使用这个奏效的战术,甚至会从地面调用更多的榴弹炮。

到那个时候,撤退的次数自然会变多,下水道的岔道虽然很多,但退了的多了,也就没有了路。

走投无路,便是死路!

他们都不想死,他们都是花季的三好青年,还有着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冰冷的事实。

“辰子,我们今天会不会死在这儿?”徐秋生大喘气道。从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他的体能已经开始下降,一旦疲惫超过了极限,那么速度势必会慢下来,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吃下更多的子弹。

“不会!死在下水道里的只能是老鼠。”石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道。

“恩,你从来不会骗我,我信你。”徐秋生点了点头道。

高速奔跑中,冰寒的水汽扑打在脸上,石辰眯起了眼睛,视野变得有些血红,不是因为出于被追杀的愤怒,而是真的被血糊住了眼睛。

防爆盾被轰碎时,一块细小的碎片划破了石辰的额头,血流不止,肩上更是处处疼痛,内里也不知多少块骨骼有了裂纹。

穿了六成防弹衣的他是如此境况,那挡在他身前的徐秋生只会更加糟糕,他的脸上同样有着伤痕,一双眼睛因为剧烈的运动和充血瞪的极大。

之所以瞪眼,自然是看到了敌人,于是雷音伴随着弹雨再次袭来,其中更是夹杂着几枚在半空中翻滚的榴弹炮。

徐秋生的右脚重重地在石板上,坚硬的石板骤然变形塌陷,右脚套着的囚鞋终于无法承受这股最后的巨大力量直接碎成布片,小腿上的裤脚也因肌肉的瞬间膨胀而在嘶啦一声中碎开,裸露出黑色的陶瓷片,但其上已经满是裂纹,似乎随时都会零落。

借着脚底传来的巨大反震力,两人毫不犹豫的再次后撤,几颗红色的弹痕从**的脚底掠过,如果射中这只脚,那么他们的逃亡的路途便到此为止。

然而他们的逃亡之路似乎真的就要到此为止,就在他们准备转身而逃时,身后也传来枪声,破碎飘零的碎布在半空中被轰成更加细微的碎片。

石辰和徐秋生都是闷哼一声,背后同时中了几弹,面色变得煞白。

“小初!怎样才能让这视野共享?”石辰在脑海中咆哮道。

“我的权限只对主人您开放。”小初有条不絮道。

“去他娘的权限!老子都快要死了!”石辰望着眼前交织在一起的红色弹雨,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情绪,愤怒地吼道。

小初沉默,似乎陷入了逻辑思考的矛盾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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