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远很饥渴,饿晕的他听不见肚里在咕噜噜唱着国际歌。
都说睡着就会感觉不到饿,这会儿秦远却是被生生又饿醒了。舔着干裂的嘴唇,不愿醒来,还在回想方才梦里猛啃金黄油腻大鸡腿的画面。

艰难的睁开眼睛,湛蓝明亮的天空,野外的空气就是比城市好!

等等,延绵宽阔的318国道哪去了?初入藏区路旁的佛塔哪去了?还有那个漂亮又充满活力的驴友妹子呢?都他娘哪去了?!

怎么都成了光秃秃的山地,只有硌脚的烂石子,荒凉之极。秦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这个梦似乎比那鸡腿还真实。

再没了心思回想那只虚无缥缈的大鸡腿,秦远一骨碌翻身爬起,沉睡太久,加上饥饿和旅行背包的负重,让自己脑袋猛地发胀,疼得脑门冒汗,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秦远没有挣扎着立刻起来,选择稍作休息。除了身体动作上的停止,甚至还想让自己的思维也停止转动,害怕得到那个确切的答案。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望了望四周,确认自己没在梦里。

举起水壶对着张大的嘴使劲摇了摇,一滴水也没有了!不能这样坐着等死。艰难的爬起来,两腿发颤,他稳了稳神,继续往前走。

压住心中对突变的恐惧,唾了一口骂道:“穿越吗?,不管!总得先找着吃食保住小命不是?”秦远调整注意力,怀着一丝侥幸不去理会已经到来的现实。

拖着两只腿走了一阵,秦远已经思维混乱,饥渴疲惫导致真实的自己和对发生突变的恐惧、揣测交织在一起,一路上嘟嘟囔囔胡言乱语:“我要徒步走遍世界的…我喜欢zì yóu…其实我想穿越到唐朝做富二代的,好多丰满的美女…”

顶着烈rì耐着饥渴,翻山越岭,眼见火红的太阳就要西落,在即将再次晕倒之前,秦远终于感觉是到了有点人烟的地方。

摇摇晃晃的道路,摇摇晃晃的铁匠铺,戴着一方黔布,梳着古人头型光着膀子敲打铁器的男人、红彤彤燃烧的火炉,都是摇摇晃晃的。

秦远意识到眼前所见和周遭的世界都很真实,肯定没有地震,是他娘的自己眼冒金星,快要再次饿晕了。

秦远用尽最后的力气,对那群似乎正在拍电影的人无比真诚的喊了一句:“其实我是一个演员,让我演个龙套吧,我只要一个便当盒饭…”

喊完随即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都说睡着就不知道饿了,还可以做美梦。这次秦远梦回唐朝,果真成了个财主,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真是幸福的生活。

美梦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那个光膀子打铁的男人其实是个jīng瘦的老头儿,左腿还瘸了,他轻轻的将秦远拍醒。

“碎娃,先吃点东西再睡,饿好几天了吧?“瘸老头苍老的声音并不动听,纯朴的陕西秦腔此刻在秦远耳里听来,却犹如天籁之音。

秦远翻身坐起,简陋的屋子不大,三个古人立正姿势看着自己,两老夫妻和一个小女儿,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不是拍电影,没有龙套角sè可演,没办法上演星爷式逆袭。不过便当还是有的。

石案上那碗热气腾腾的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秦远跳起来冲过去捧起那大陶碗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被饥饿冲昏的头脑和味觉在呼噜噜吃到一半时回过神来。秦远紧闭双眼和嘴巴,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面部皱得有多狰狞。

放下陶碗,忍住发出国骂的冲动,忍住想将苦涩麻木掉的舌头伸出来狗喘的冲动,硬是说了声:“真好吃“。秦远抹了抹满是汤渣的嘴唇,努力打了个嗝儿将那难闻的苦涩味尽量多的放出体外,心想要是能放个长长的屁就最好不过了,不知道古人们介不介意。

屋内的一家终于轻松下来,只不过那老太婆和小女儿还是拘谨了点,只是放心的轻声笑了笑,毕竟活了一辈子谁也没见过眼前如此怪异打扮的人。

只有老头儿嘿嘿的递给秦远一块面饼,示意他将所有东西吃掉,同时告诉秦远这是他们最爱吃的藿菜疙瘩汤加面饼,天下庶民都吃这东西,好吃。老人很是过意不去,说山野乡村穷家小户,没有肥羊炖那样的美味来招待客人。

秦远对这难以下咽的食物实在没什么兴趣,倒是那肥羊炖听起来还算诱人。肚里有点货了,想起来自己是真的穿越了,得赶紧弄清楚到了何时何地。穿越不是不行,但是生活必须幸福。例如到穿越众最想去的大唐盛世做个土财主过着那可耻的骄奢yín逸的生活。

现实里本就是个停不下来的人,从没停下脚步歇息,干过各种工作,拿着不多的血汗钱走过无数个国家,遇到过令人感到幸福的女人,遇到过令人感到绝望的索马里海盗,抚摸过美女**,一把小刀生捅过男人肚皮。要是重新获得另一个人生,一定要过一过安逸等死的生活是啥滋味。

先是表示感激的对其余三人笑了笑,本来还想仔细观察下屋内陈设来获取点信息,可是这简陋到可怜的屋子让他没了脾气。泥草墙上挂着竹笠蓑衣,地上摆着几个像古董一样的陶罐瓦盆,那张摞起来的石头案子算是屋里最像样的家具了。

“多谢老父的吃食,敢问老父,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匠老头递给秦远一碗水。秦远便再次如狼似虎,举起土陶碗就是一顿猛灌。

铁匠老头其实也一直在观察秦远,这饿得可怜兮兮的年轻后生,看样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本国人,头发是短的,没有戴黔布方巾,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更是与我老秦人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是大秦上郡榆中县。”铁匠老头不紧不慢,话也不多。

秦远正在豪饮,这一听还得了,立刻一口水喷得老远,呛得喉咙生疼。

大秦?上郡?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不好,给我扔秦朝?即便老子姓秦也不用这样吧?立刻产生了各种幻想,学过的历史课,听说过的历史故事,看过的历史小说,一股脑的浮现在脑海里。

什么虎狼秦师,暴君嬴政,青壮男人都被抓去修长城,戍边,死的死残的残。还有那严苛恶政,听说有个劓邢,就是割掉鼻子!严酷到在官道上乱扔垃圾就把脸划烂的朝代要怎么活?更别说什么五刑和车裂了,比满清十大酷刑还狠吧?

虽然这里面有后世腐儒的偏颇之言,但总归不算是个穿越的好去处。尤其像老子这样的流浪汉,是个向往zì yóu的大好青年,哪里受得了那些严酷法令?

哭丧着脸继续和铁匠老头一家闲聊。自己从哪来要到哪去,一应交代,从几岁时跟着父亲游学,谁知父亲客死他乡,自己在域外长大,这次是回来寻根的云云,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

由衷感谢了老人一家对自己的救助,然后知道了老人姓白,老妻白候氏。老头子心说果然没错,是从小就出走的游学布衣,到了域外,才如此怪异不同。

白老汉的心思,这碎娃看起来可怜兮兮,衣服是各种颜sè的布拼接起来的,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是个有来历的士子官爷。

秦远不知道自己上千块的冲锋衣就这样被人当成破烂了。

“娃娃,在域外游历了这些年,都忘了我大秦节气了吧?现下乃是我嬴政皇帝三十二年,庙堂和庶民都在为大秦繁荣忙碌着哩。”老头子一张老脸在微弱灯光下沟壑纵横,很享受的憨笑着。

秦远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秦始皇三十二年?算一算就是公元前215年,乖乖,这可离自己平时冷嘲热讽的悲催时代两千多年呐!

zì yóu的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折旧不提了。

可就此与永远关爱自己照顾自己的父母相隔时间的两个尽头,可能再也无法尽孝,可能此时老两口正疯也似的满世界寻找自己,可怜老父母爱护了自己快要三十年,愣是没能够欣慰的见证自己安安稳稳成家立业,老在外面到处飘着,现在好,直接失踪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秦远再也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老两口见秦远情绪低落,似乎没了兴趣再给他们讲那域外的见闻,便安排秦远到西屋歇息。

一听要让自己睡觉,却又来了jīng神,秦远果断拒绝,刚才吃的那叫什么东西?实在难以下咽,还饿着呢怎么睡得着!

于是大秦朝的三个子民就看着秦远cāo刀将他们已做好的几张大面饼切成细条,再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来几个各种颜sè装有各种调料的小包,那是秦远徒步穷游带的调料包,至于方便面那种能稍微顶饿的东西,早没了。

古时的饮食,蔬菜和调味品都是极其匮乏的,秦时更甚,常见的蔬类不过葵、韭、藿,最多再加一样青萝,这几样除了韭,在后世那都不叫菜,即便是韭菜在chūn秋战国及至秦汉,也更多是做药用。

仅有的调味品盐和醋,产量极少,且都是受朝廷管控。虽说那一小包辣油是少了点,可该有的味儿一样不少,所以当秦远整出了几碗炒饼后,这铁匠老头儿一家三口闻着从来也没闻过的香味,已经顾不得主人的礼节口水直流,尤其是老头子,直接伸手就抓一把就往嘴里塞。一面吃一面夸赞秦远。

白老汉的闺女,那小妮子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刚开始发育,胸前已经开始圆鼓鼓,样貌也很是清秀,嘴角笔直又干净,尤其在微弱灯光下那双大眼睛反着光,很是明亮,嘴里塞满了炒饼艰难的咀嚼着。

秦远瞧在眼里,琢磨着着妮子要是好好培养调教,再过几年可就是人间尤物。表面上和蔼可亲的他不知道这会儿口水已经流出来,让白家三口意识到自家太没礼貌了,只顾自己吃,让客人干看着流口水。

此刻想象力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多余的,秦远只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这家纯朴的山野小民心里肯定是认为尊贵的嬴政皇帝吃的也不过如此了。你们哪里知道,即便是嬴政见了这东西,也得伸长舌头口水把脚背都能砸肿。

看着一家三口狼吞虎咽,秦远心中大骂,这可是最后几包调料,最后的美味,也不说让我这个被烟雾呛得眼泪直流的大厨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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