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刘诚述说完,桥玄抚须笑道:“与其入朝,不如外放,那样即能为民众做一些实事,又可以避开漩涡,若在雒阳城中,恐难有作为,每天搅和在外戚、宦官中。”
这些刘诚也明白,在雒阳中无任何势力,最终免不了投靠二者之一,否则难有立足之地,这样并非他所愿,况且,自始他都无意留在雒阳。

看向西北,刘诚道:“远戍边疆,桥公以为如何?”

见他抬头向西北,桥玄也知道他意在凉州,边疆虽多战事,却是好去处,何况凉州已几年无战事,只有羌胡时时侵扰,不过这是本朝初便有,也算不上战事,而且几年前,羌胡被屠戮一空,相信不会有大的战事兴起。

沉思一会,桥玄笑道:“你yù前往,又何须多此一问。”

再次看向西北,走上几步,刘诚道:“我yù前往,却临河少一道桥梁,进退不得,望桥公为后生指点一二。”

起身来,桥玄走上几步,抬头默然不语,好似考虑什么?刘诚也不急,自斟上一杯,仰头喝完,等待着桥玄给出话语,来找桥玄叙旧为其一,请他出谋划策为其二,行不通后,规划下一步为其三。

半响后,桥玄回头看他一眼,yù言又止,踌躇几下,向刘诚道:“好的建议,老夫给不了你,倒能指出一条路,既非明路,又非死路,你可愿一试。”

别的不说,单是意思,刘诚便猜不透,不明何意,既非明路,又非死路,那是什么路?想归想,他的身体并不犹豫,若不想买官,怕只有如此,试试又何妨?

痛饮下一杯酒,向桥玄道:“一试又何妨,桥公请明言。”

指向西北,桥玄道:“凉州北地郡。”

深深的疑惑,流转在他脑海,实在不知桥公所指?北地郡,他自然知道,若问西邸那处无人问津,除去此地,整个大汉王朝找不到第二个,不是贫困无人往,而是这一郡已名存实亡。

北地郡,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为秦昭襄王灭义渠后所置,永和六年,征西将军马贤为羌胡击败,身亡凉州一地,朝廷惊恐,将北地郡迁至左冯翊,放弃实地,故地全为羌胡所居,至今还是虚领一郡,可谓有等同于无。

所以他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这样一地,他又能干嘛?那还不如买来凉州一郡守,起码还有实地,可供他大展手脚。

一见他脸sè,桥玄便知他在想什么,不以为意,笑道:“你是否以为北地已亡?”

摊开双手,刘诚无奈道:“这显而易见,你老又岂会不知?”

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桥玄又道:“你可知现时北地太守是谁?”

这刘诚真没留意过,一个朝廷不重视的州郡,他不曾在意,也十分正常,只是桥公意指?他可不认为对方无故提起,想了一会,依旧琢磨不透,正在他要开口时,脑中似有所明,好像知道桥公要说什么,倒没在第一时间问起,难道要我……

看着桥玄,他道:“现今北地太守是谁,后生从未注意过,桥公请说。”

刚问时,桥玄就有意料,也清楚,那一地何故无人在意,口上道:“皇甫义真。”

没想到现任北地太守会是他,刘诚心中有些吃惊,那朝廷意图就有待商榷,看来自己心中所想并非不可能,朝廷怕早有这个念头,只是时机不到而已,那去往北地郡也未尝不可。

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纵然起伏不已,刘诚自身还是能平复好情绪,尝试道:“既然皇甫将军在,朝廷可有重夺旧地的打算?”

见他领会,桥玄也不隐瞒,点点头,得到确认,心中了然,北地确实是好去所,一旦下定决心前往,那就要重新定位身份,太守一职,自不能再考虑,话说能在皇甫将军帐下,应该还不错,一个学习的好地方。

太守不行,能选择只有郡丞、长史、都尉,都尉一职虽好,却不知北地一郡是否有置,按理说应该有,只是北地一郡变数大,还是暂不去想为好,郡丞位次太守,却是管民政,不适合他,那便只剩下长史一职,主管军政,应可以一试。

起身,刘诚问道:“桥公,可否有办法相助?北地一郡,我倒愿一往。”

来到他近前,桥玄意气风发道:“老夫尽管已老,还是有几分薄面,郡守一职,老夫尚有一分把握,何况郡内一职,一职好求,作为难求,老夫自知时rì无多,待我身亡以前,我却要你夺回北地一郡,复大汉一郡,而你能否办到,以圆老夫这一宿愿?”

想着这话,刘诚后退一步,拔出手中暗月,一剑劈开案几一角,高声道:“桥公年在古稀,尚有此雄心,后生小子怎敢为人后,身入北地,我必复北地,若违所言,必如此案。”

脸上笑意不断,桥玄点头赞赏,话出口纵是不一定办到,这股气势难得,希望自己所剩不多的岁月能看到北地光复,也不费苦心一番。

正在这时,有仆从来通传,说卢尚书来访,一听,桥玄心中好奇起来,卢子干来了,这倒是稀奇,心中明白对方无事不登门,应该是有事找自己,拉上刘诚,出门相迎。

来至门前,刘诚看着眼前不惑之年的老者,他还是有意探究,名传海内的大儒,师从大儒马融,为大儒郑玄的同门师兄,卢植卢子干,对方那一脸气急败坏的神sè,让他暂时打消念头,能把一代大儒气成这样,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八尺二寸的身躯,不怒而威,脸sè如cháo,见桥玄出门来,顿时大喊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那几个乱臣贼子。”

这声如洪钟,直传街道末端,刘诚不知道他骂谁?桥玄可清清楚楚,当下往四周巡视一遍,直接拉起卢植向府内走,免得他在外面乱喊,引来不必要的灾祸,一进入府内,桥玄赶紧吩咐仆人关上门。

看二人这般,不用多说,刘诚知道他们有事相商,也不打算停留,主动向桥玄请辞,桥玄也不挽留,让他告知居所,在家等待几rì,便有消息传来,到时再告诉他结果,拜谢一声,又朝卢植拱手一礼,便不再驻足,转身离去。

卢植开始被糊涂了,没发觉一旁还有个小辈,直到对方告辞离去,才发觉桥府还有客,缓解一下心情,打量刘诚几眼,气宇淡然,处变不惊,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心中道:“不错的后生小辈,不知是谁家子弟?”

离开桥府,刘诚也不再想二人会交谈什么?这不是他当前要考虑的,一rì事不定,他那有空闲去管其他事,心下好奇,这是在所难免,人之常情吗,能将卢尚书气成那样,说不好奇,那就有所虚伪了,要知道大儒都是修心养xìng过来的,能动怒已属难见,更不论不顾身处街道,大喊大叫的失礼行为,更是极为难得一见。

稍微一猜测,他也有自己判断,朝中除去宦官一党,只怕没几个大臣敢不把大儒放在眼中,就算有误,估计也不会偏差太大,不是宦官所为,也脱不开关系,间接有牵连。

不去理,不代表他不去猜想,站在街道上,嘴角轻轻上扬,话说雒阳城还是不错,每天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要是有心确为一处好去处,可惜,现今的朝堂不适合他,有了实力才能在上面立足,至少要立于不亡之地,才能在其上博弈,不然只能如过客,匆匆来,匆匆去。

更加有趣的是,朝堂归朝堂,城中民众归民众,互不影响,不管那一rì,朝中有王侯身亡也好,有王公大臣被贬也好,只会成为民众饭后的笑谈,若非兵荒马乱之年,这生活也不错,只是一切都没假设,现实怎样就怎样,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往后一步该怎么走,yù要立身朝堂,就必有强力支持,兵权是最好的后盾,但是需要一步步来,急不得,也不能急。

不知不觉中,刘诚走来城西金市,即是雒阳三大坊市之一,也是唯一位于城中的坊市,另外还有两市在城外,分别为上东门外的马市,和城南洛河岸上的南市,密密麻麻的商贩穿过他身侧,吵闹声不绝于耳,热闹不凡,一些别处见不到物品,在这满地都是。

刚才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导致自己不曾留意道路,直至周遭吵闹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真是一件令他难堪的事,幸好没发生碰撞事件,那就不是难堪了事,正在他庆幸时,身后传来叫好声,似有事情发生,难道还有人在这闹事?

没去多想,正要转过身来,突然耳中传来一阵响声,一个汉子大喊道:“前面那人,不要挡路,快给我让开。”

刘诚满是疑问,刚准备弄清楚情况,往周边看去,除去自己还站在街道上,四周再无还有人,说的不是自己吗?

仅仅踏出半步,他就避之不及,身后被撞上,背后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身子不受控制,往前飞去。

注:汉代一尺大约二十一点三厘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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