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入山来,浓郁的灵气铺天盖地的灌人鼻息,古秧呼吸困难,顿时像陷入了泥淖中,半天走出一步。
两个时辰过去了,两人居然才只向上爬出几十丈,来到一块开阔的平缓地上。古秧平rì那病秧子般焦黄的脸,此刻更是变得煞白,只觉灵气浓重的侵入心肺,呼哧呼哧的喘息,如拉风箱。

瘫坐在草地上,古秧一动也不想动了。

反观古风,神态自若,不喘不累。

他只是面sè铁青的仰头看天,皱皱眉,喃喃的道:“此处距离半山腰还有一段距离呢,不过这里也成…”

“什么?”

“这里也成?”

古秧翻翻白眼,不觉很是迷惑。

“怎么,这里也有你说的藏宝洞么?”

“说吧,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又低低的自喃一句什么,少年陡然一转身,脸sè冷厉,气质大变。

一丝淡淡的黑雾,突然浮现在古风的眼眸上。

古秧打了个激灵,见少年脸sè铁青,浑身也弥漫出一股难言的煞气,他心神一悚,急喝道:“小,小子,你,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他慌忙四顾,眼见四周漆黑一团,古木森森,一点微光从树梢泄露下来,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古风突然像换了个人,也不作出回应,只是周身涌出一股森寒的气息,眼中的黑雾也是缭绕而出,明显的肉眼可见。

眼见少年这副鬼样,古秧寒毛乍起,被嚇的浑身发颤,一抬脚跌跌绊绊的向山下落荒逃去,颤声道,“鬼,鬼啊,我撞见鬼了!”

“想逃?”

“哼。”

古秧的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古风紧追上几步,斜瞥那仓惶逃窜的背影,稍运气力,右掌心突然乌黑一团,他刚要一道黑芒激shè而去,心念一动,又冷眼瞟瞟四周,改为从腰后拔出一把柴刀,“嗖”的一声脱手而出,正中古秧的后心。

那正向前窜的身影晃了晃,头一歪,噗的一声瘫软在地。

浑身黑雾缭绕的少年快步赶到,环绕尸体转了两匝,然后蹲下身,鼻孔抽动间,似乎是在贪婪的吸闻什么。

半晌,他低低的呢喃道,“人血,果然比兽血…”

盯着草地上的那摊暗红sè,古风伸出颤抖的手指,忍不住拭了一下,然后凑到鼻间,引动鼻孔猛烈的张翕。

下一刻,古风身影颤抖着吃力的站起身,稚气小脸上也显出挣扎之sè。很显然,他在与身体里的某种神秘力量在努力抗争!

一咬牙,古风从古秧怀里掏出在山上捡来的那枚魂石,丢下尸首,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姿,向山上渐渐走远了。

……

是夜,山上渐渐起了风,乌云渐薄,星芒如拭。

在距离地面数百丈一处隐蔽的山腰上,有一个隐秘的小山洞。在山洞的最深处,一个消瘦的少年双目垂闭,盘膝端坐,双掌横在胸前,一正一反,掌心交叠。

少年就是古风,此刻,古风的身影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在他两长一短极有规律的呼吸间,一丝丝的黑霾之气从他鼻孔间缭绕而出,下一刻,这股黑霾又被他吸入腹中,形成一个微小的循环。

在这吐纳之际,古风的身上也飘出一股yīn冷的气息,还夹裹着淡淡的神秘幽香,散发到洞口外面,令附近夜行觅食的野兽都失神片刻,然后又像遇到天敌,四下里逃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双眸一睁,缓缓的收势。

这一夜心无旁骛的修炼,令他jīng神大爽,内力充盈。轻轻的一舒手臂,体内的经脉如同抚琴一般,发出极有韧xìng的金玉之音,令他极为舒坦惬意。

“修炼的感觉爽极了!”

一边向洞口走去,少年一边喃喃自语。

他在小灵山上练功,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但吐呐的一直是黑霾之气。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把筋脉穴位图记错了,但后来在这山上捡到一本练功的书籍,仔细对照书中记载的经脉纹路和周身穴道,他才知自己根本没错。

黎明降至,东方微曦。

古风走出山洞,清冷的山风扑面而来,令他心神一爽。

站在洞口旁边,古风忽然耳尖一耸,他悄悄的俯下身,捡起一枚石子,一挥手,石子无声的掠进林梢,“砰“的一声闷响,一只夜枭扑棱几下,从枝桠间掉落下来。

捉鸟在手,古风轻抚一下黑sè的翎毛,微叹一声,然后小嘴咂咂,就着细小的伤口,津津有味的啜吸起来。

常年的早餐就是这般,古风已经习惯了连毛带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三餐不济还是身体里的某种天xìng使然。

擦擦嘴角的血迹,古风缓步来到一处绝壁的上方,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块凸岩。走上前,古风抱膝团坐。

晨风掠起乌黑的长发,纷乱的却是那颗苦闷的心。

把眼神茫然的投向远方,古风忆起了五个月前,古镇小街上悲催的一幕。

那一rì,他还没走到街上便觉得气氛很不对,数十个兵士吆喝着,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如临大敌般的冲进一个深巷,很快又解押出一家三口。

眨眼间,伴着鸡飞狗吠,爹哭,娘喊,儿恸。

那六七岁模样的小童,模样十分稚气,但双臂却被兵士反剪在后,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小腿在半空扑腾,拼命挣扎,撕裂心肺般的哭声顿时传遍了大小街巷。

“他爹妈犯罪了……”

那一刻,古风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疑惑,“但不管如何,也不该抓小孩啊!”

他有点愤愤不平。

很快,小童的爹娘被塞进巨大的牢笼里,而小童则被粗暴的塞进两尺见方的漆黑铁匣。但小童挣扎不入,又被兵士们狠踹几脚,活生生的死踹进去。

“大胆的‘魔根户’!”

“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隐藏至今!”

为首的带兵统领是个魁梧的黑脸大汉,腰悬宝剑,指着牢笼里的家主暴喝一声。

铁匣子里,小童的哭声渐渐小了,而铁匣子也被死死的封住,然后丢进马车里。

大队的人马绝尘而去!

从周围纷纷议论的那一刻开始,古风才知道什么叫“先天魔灵根”。

“哎,可怜是可怜了点儿……”

“可怜?留着也是魔胎,杀了他,总好过让他长大成为祸根啊!”路过的市民指指戳戳,却没有一句同情话。

小巷子里,和这一家三口朝夕相处的老街坊们却很伤心,纷纷抹着眼泪,诉说这铁匠一家都是好人,那小童也很乖巧懂事。

但站在一旁的村长,却对他们狠狠的训斥。

他指着那远去的马车,说这才刚刚七岁的“先天魔灵根”小童就能从掌心里施展出黑魔气,修魔的yù望几乎是本能,是天生注定。

所以,才长痛不如短痛!

那身影佝偻像虾米的村长,还有一句话,更让在一边旁观的古风闻之心惊,浑身冰凉——

“再长大些,他就是嗜血恶魔!”

此刻,坐在绝壁上方,古风打个寒颤,他回忆起被囚禁的母亲大恸的神情,她双手颤抖着,拼命的向囚笼外的铁匣子伸着,却是永远够不着孩子了…

坐在绝壁上方,沐着晨风,古风抽了抽鼻子,他下意识的掩紧怀,感觉四肢发冷。

那一rì,他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按照修炼图一丝不苟的修炼,却只能在掌心里凝出黑霾之气。当然,猜也不用猜,聪明的古风霎时也明白了这一世作为豪门弃子的原因!

之前他是那么忌恨这一世的父母,但从那rì起,他竟然略微释怀了。只因那一直深藏心底,令他多年大惑不解的谜团总算揭开了谜底。

“先天魔灵根……”念叨着这几个字,古风眼眸微眯,神情萎靡,他颓然的抬起头,两行清泪流下,心头浮起悲怆之意。

危崖边,在这突兀的大青石上,孤单的少年不知道曾经一个人默默的流过多少次泪了。

“三世了呢…”

他低低的呢喃一声,仰首看天。天空湛蓝湛蓝的,蓝的令人心慌。

低下头,古风长叹一声,这偌大的世界上,居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接近十五岁心智的他,自然知道一旦暴露出魔灵根,那将意味着什么…

泪痕被风吹干。

古风起身,一边向山下走,一边又沿途打了几只鹧鸪揣在怀里,再采了几株草药。他心里惦念着卧床的养父,不由得脚步加快,匆匆向家里赶。

“家,是什么呢?”古风心里突然闪出这奇怪的念头。

“是那间不蔽风雨的茅草房么?”嘴角微抽,古风的心里涌出苦涩的自嘲之意。

在他看来,家,只是一份眷恋。若是心疼他的养父哪rì作古了,他也就再也没有家了。

“人生短暂,若是能永生不死,那该有多好啊!”他感叹的道。

古风不止一次听养父讲过,若要不死,那就要修炼灵修术,而修炼那种东西和烧钱没什么区别,没有殷实的家底供奉,想都别想!

叹了口气,古风一路胡思乱想,心里乱糟糟的。

当然,有一件事,令他心下暗爽,那叫古秧的无赖,已经从人世间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有人上门欺负了。

而沉疴染身的养父,从此也能安度晚年。

……

“爹,我回来了!”

门前,传来古风兴冲冲地的声音。

“哦,你这孩子,去哪里又疯了一夜,饿了吧?”空荡荡的土屋里,几张木板铺就的地方就是床,床上一堆破絮,从里头传来古石抖抖索索的声音,他吃力的撑起身子,要给古风做饭。

“别,别起来,爹,我不饿,你饿么?”

古风举步来到床头,安抚养父躺下,然后叮当的一声,从门边拽出一个锈迹不堪的铁盆,连同昨rì古镰给他的两只山鸡,一起拔毛开膛,舀起清水放入锅里,再添加少许的盐巴,在灶下燃起火来。

雨后柴湿,锅膛里浓烟熏脸。

少年略微欠身,一手拨火,一手灵巧的塞入少许干柴,一双漆亮的眼瞳也是紧紧盯向一簇簇的火苗。

锅灶前,少年那专注的模样,流露出与他的年龄不符的老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很开,水花咕嘟嘟的沸腾起来,很快又飘出诱人的肉香,少年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又大喇喇的在身上擦了把手,锅盖一掀,被烟火熏黑的面庞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爹,肉熟了…”

早上就开始写了,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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