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坐落在郊区外的精致农家小别墅,和高高长长的围墙,夜云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据他所知,夜风和舒安宁交往这么久,也没有享受到登周家门的待遇。而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登门而入,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和她才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进来吧。”周丰仁用指纹解锁,打开大门,几人鱼贯而入。

夜云抬眼,被映入眸中的景象闪了一下眼睛。

只见,被又高又长的围墙围住的院子,约有十来亩地大小,一栋十分精巧别致的古典三层别墅屹立在院子的正中央,紧邻它旁边的,还有几间青砖绿瓦的平房,窗明几亮,不知作何用途。

靠近别墅的周围种植了各色时令素菜和果树,错落有致向外扩散而去。

外围有小巧的假山、小桥、流水、小亭,设计巧妙、错落有致,像一个浓缩的园林,景色十分怡人。

来到此地,并不比去一些人工修饰的小公园差,因为它不仅有园林的美,还带着家的温馨。

“哇,外公,有大西瓜!”刚一进门,舒安平“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直奔不远处的西瓜地,对着一个个大西瓜拍个不停,看的几人欢笑不已。

夜云把微微的惊讶掩藏在眸底,转眼又想,以夜风的性格看到这些,应该是什么表现。

他脑海中极快的想了一下,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惊喜的道,“外公,您的院子实在太美了,这根本不叫农家乐,我看叫苏州园林也合适啊!”

“对啊对啊!”季娟双眼睁的圆溜溜,视线乱瞟,仿佛哪里都看不够的样子,“夜少,你不知道,虽然我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会发现更美、更好玩的地方,简直让我留恋往返,恨不得住在这里才好。”

她瞪眼,羡慕嫉妒恨,“我好嫉妒安宁,从小生活在这样美好的地方,难怪长的水灵灵,跟树上的花一样漂亮。”

被人夸奖自己的家和后辈,周丰仁笑的脸上皱纹都减少了很多,像小孩子一样的炫耀,“那当然,当初为了建造院子,我可是请了园林设计师,花了不少的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建成理想的样子。”

“但是,我家安宁丫头天生丽质,长的好看和院子没有丝毫的关系。”

“噗!”

季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很少看到睿智、儒雅的周丰仁如此一面,估计也只有在提起舒安宁的时候才会这样吧,“是是是!安宁天生丽质,都是遗传您老的良好基因。”

周丰仁听了,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季娟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舒安宁见两人亲切的聊天,好笑的摇头。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孩,就算外公一贯睿智,也逃脱不了时光的更迭,让他的心智偶尔孩子气一番。

她眼睛微微的涩,第一次怀疑,当初义无反顾的出国,留下孤独的外公,是否错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不愿为已经过去的决定再费心神,却按下决定,以后定要多陪陪外公。

瓜地里,舒安平摘下一个十来斤的花皮大西瓜,开心的跑到压水井边洗干净,招呼几人到别墅前面的蘑菇亭吃西瓜。

一刀下去,瓤红皮白,西瓜的清甜散发在空中,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他手起刀落,又圆又大的西瓜被快速分成厚薄均匀的小块,看他那熟练的程度显然没少干过这事。

他拿起第一块递给周丰仁:“外公,吃西瓜。”

第二块给舒安宁:“姐,吃西瓜。”

第三块给夜云:“姐夫,吃西瓜。”

第四块给季娟:“娟姐,吃西瓜。”

连在忙着搬行李进来的助理他也给送了大大一块,惹得助理受宠若惊,十分感动。

最后,他自己才抱起一块,啊呜咬上去,啃的满脸惬意,“嗯嗯,好吃!好甜!”

几人都咬了一口,还别说,比市场上那些西瓜好吃多了。

甜而不腻,满口清香,没有催熟的那种去不掉的生腥味,也没有被点过药水的不正常甜腻,纯粹的绿色环保,越吃越好吃。

季娟连啃两块,解了馋,才故意逗舒安平,“安平,为什么最后才给我?”

舒安平从西瓜中抬头,笑的无比纯真,“要尊老爱幼,所以外公第一个,姐对我最好,所以第二个,我对姐夫好姐夫就会对姐好,所以姐夫是第三个,你经常过来吃,所以第四个!”

“你不是最后一个,我才是!”

条理清楚 ,吐字清晰,说他傻的人才是傻子。

他扔掉瓜皮又拿了一块,喜滋滋的大啃特啃,含糊不清的道,“我要吃西瓜,谁都不准跟我说话。”

“安平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舒安宁笑着和夜云解释,不过吃瓜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舒安平慢上多少。

然,她速度快,却不失优雅,让人觉得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视觉盛宴。

夜云宠溺的笑看她,并在她吃完一块时及时递上另一块,还时不时的用手绢帮她擦去流到手臂上的西瓜汁。

那呵护的姿态,宠溺的笑容,看的季娟恶寒,丢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默默的转身不看,太刺激单身狗了。

舒安宁不觉,连续吃了四块,摸摸吃撑的小肚子,嘟起红唇,“真好吃,不过好撑。”

她声音甜糯,语气娇嗲,大大的眼睛黑漆漆,像里面住了两个活泼的小人,那娇娇可爱的样子,让夜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真想把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好吃就在这住几天,也省的医院里人来人往的烦你。”给她擦干净手,又擦了自己的,“让外公也好好休息几天,等恢复精神了再治疗你的手。”

这几天,足够他腾出手把碍眼的人给收拾了。

寒光在夜云眼中一闪而过,快的没人发现,他瞬间又堆起笑容,征求同盟,“外公,您这小院环境优雅,很适合修养,让我们住几天可好?”

周丰仁点头,双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当然好!”

他中年丧妻,女儿早嫁,又生下心智不全的儿子,所有心思和精力全花在安平身上,根本没有时间陪他。

唯有幼小的舒安宁陪他度过了十来年的春秋,但,当她出国远去,他又成了孤寡的老人,如今难得有机会和宝贝外孙女团聚,高兴还来不及,又怎可能说不。

“安宁,要不别回医院了,反正家里医疗设备齐全,足够给你治手用。就算缺了哪样,电话让医院送过来就行。”越想,他越觉得这个注意可行,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他更能专心治疗。

唉!

怎么早没想到呢。

“好啊。我也觉得家里好。”舒安宁答的爽快。其实,如果不是顾忌到夜风的伤势,她早就想搬过来住了。

这里多好,清净,又能随时吃上新鲜的蔬菜瓜果,无聊的时候还可以逛逛小山、小桥,虽然又假又小,也别有一番风味。

“外公,去楼上歇会吧。”舒安宁知道从自己车祸的那天起,周丰仁就没睡过好觉,加上今天方家人的闹腾,已经上了年纪的他必定身心疲惫,“我等会去房间看看,缺什么会让人送过来。”

“好。”周丰仁笑着对季娟和夜云道,“你们随意,累了就去休息,房间一直有钟点工打扫,很干净。”

“放心吧周爷爷,我才不会跟您客气。”季娟起身,“您快去休息吧。”

难得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赖在这里,夜云巴不得,笑的见牙不见眼,“都听外公的。”

舒安平也抬起沾满了汁水的脸,不住的点头,“我很乖,听外公的!”

周丰仁进屋去睡了。

说实话,自从舒安宁受伤以来,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没有一刻轻松过。

周家的继承人被毁,断送了行医的能力,他觉得愧对祖宗,又心疼外孙女半残,一心想办法挽救,身体和精神遭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短短时间内,白了头发,佝偻了挺直的背脊,如果不是在夜风拿出的针灸手札上看出半分的希望,或许他早就撑不住了。

父不慈,母偏心,订婚十年的未婚夫抛弃她另寻新欢,如果,连赖以生存的医术都断送掉,周丰仁不敢想象他的宝贝以后的人生会有多么的黑暗!

他疲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眠,他不能倒下,他倒下了,谁还会为可怜的丫头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没有责任心的舒晓明?一年到头不在家的周翠琴?背叛过的韩成?桀骜不驯的向阳?还是到现在依然不肯坦白真实姓名的夜风?

他不自觉的轻轻摇头,靠人都不如靠自己!

他这边思绪万千,辗转反侧,舒安宁并非完全不知道,因为,他理解外公的压力有多大。

对于有些人来说,家族技艺的传承比生命更重要,而周丰仁,就是那种为了把祖传医术传下去,禅精竭虑、可以牺牲他自己的人!

当然,无论如何,舒安宁都是他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

“我们也去休息一会吧。”带着夜云,和季娟、舒安平几人,在院中的果园中走了一圈,汗淋淋的回到蘑菇亭,切了青皮香瓜吃完,累的只想躺床上睡觉。

“好。”夜云温柔的望她,用手绢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幽深眸子似水柔情。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至于是治疗还是休息,他丝毫不会反对。

但是,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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