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灯光亮起,女人媚笑的声音刺耳,“舒晓明,你是在黑暗中走久了吗,连和我单独相处都不敢开灯!是怕有人认出你,还是怕有人认出我们俩?”
舒安宁捂住嘴,站在包厢传菜的茶水间中,透过传菜的窗口,看清霍然转身的男人。

棱角的雕刻般的面孔英俊迷人、高挺的鼻子有种混血的美感、厚薄适中的唇抿起,显出出他的不耐,最能让女人着迷的是,他有一双风情无限的桃花眼!

虽然人到中年,但却有着毛头小伙所欠缺的成熟味道,典型的美大叔类型,走在路上绝对能引起少女的尖叫!

多熟悉的一张脸,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她天天见到,却第一次发觉,不笑的他,冷酷的让人心寒。

身后,有温暖的身体把她紧紧搂在宽敞的怀抱里。

“说!又找我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女人摆动腰身,款款迈动,一步一步仿佛踩在舒安宁绷紧的心脏上,“能有什么事,想你了呗。这么久不去找我,不担心人家寂寞吗?”

他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有家庭,不可能天天去陪你。”

“你以前可是陪过我整整一个月。”靠近了,她挽住男人手臂,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发出魅惑的光,娇嗔道,“现在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不如年轻时貌美了吗?”

夜风终于看清楚女人那张脸,半眯的眸子骤然紧缩!

他霍然转头去看舒安宁苍白到极点的脸,又看看明明人到中年依然风韵犹存的女人,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舒安宁不动,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传菜的小窗口,她想要看看,这无耻的两人究竟能干出什么事情。

女人伸手去摸男人的脸,笑语盈盈,“晓明,听说你女儿今天也在这吃饭,你说,我去她面前走走如何?”

“啊”的一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阴森无情,声冷如霜,“你敢!”

他的暴戾如此的突然和直接,一切只因为她提了他的女儿!

女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满脸都是扭曲的愤慨。

她抓起茶几上的摆件狠狠扔出,摔在他的脚下,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有什么不敢!当初既然敢招惹我,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舒晓明负手而立,比年轻人更加成熟魅力的桃花眼透着过分的凉薄,“只要你敢,在你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我会冻结你所有的银行卡、收回你住的别墅,撤销给予你家族所有的生意和资金支持!”

女人瞪大仍旧漂亮的双眼:“你威胁我?”

“是威胁你。”他突然勾唇一笑,仿佛曼陀罗花盛开,妖孽中藏着嗜血。

女人显然不习惯他的笑容,吓的不由之主的后退一步,色厉内荏道,“你不能这么做,这些都是你当初答应给我的!”

“那你不记得也答应过我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吗!”舒晓明毫不留情的甩开她攀上来的手臂,“远离她,银行卡你可以随意透支,房子随便住,你还是名牌加身的贵太太,否则,我会让你倾家荡产,比乞丐还不如!”

“你怎么可以这样!”女人终于害怕,“你葬送了我所有的青春和爱情,让我家不能家,现在又想掐断我的经济来源,你好狠的心!”

舒晓明不为所动:“见她,一无所有,不见她,你衣食无忧。这是你当初的选择,也是我现在给你的选择。”

“哈哈哈!”女人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恨声诅咒,“我真想知道,当有一天,你女儿,你老婆,所有人知道我存在的时候,你脸上的精彩!”

“你永远不会看到那一天!”

“哈!”女人擦去眼角的泪水,复又恢复端庄优雅,仿佛一秒前又哭又笑又叫的人不是她,傲娇道,“别忘了,明天是你到我那的日子。”

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夜风本以为舒晓明会拒绝,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嗯”了一声,道,“最近不想吃腥辣的东西,做点清单的。”

“放心,你哪次来我不是让你满意而归。”女人笑着走了,好似刚才的争吵不曾出现,和谐的让人难以相信。

若非亲眼看到两人的冷嘲热讽,谁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幸福的家人!

关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舒晓明转过身,默默的在凳子上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安宁几乎虚软在夜风怀里,她浑身颤抖的厉害,他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张口。

半晌,她站起身,重重推开隔间的门,走出,盯着笔直坐立的身影,笑的讽刺,“父亲大人,别来无恙!”

舒晓明身体一僵,霍然转头,桃花眼中满是愕然,“安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风也是惊的不行,他还以为……还以为是……

唉,原来是她的父亲!

难怪她这样激动,亲眼看到如山般的父亲出轨,任谁也不能不悲不痛!

他没有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舒安宁笑:“舒先生真是好父亲,亲生女儿回来将近一个月,却完全不知,我是该说你是最好的严父榜样呢,还是该说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

舒晓明怔住,俊脸带上一抹难堪,“你都看到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她平静的让人心惊,“我只想告诉舒先生,你老婆、儿子出去旅游半个月,该接回来了。还有,外公七十五岁寿辰很快就到,我多年未回,这次想给他大办一场。”

“安宁?”

她继续道:“十年不见,舒先生威胁人的手段还是一样,就喜欢用钱说话。”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舒晓明却恐慌,威胁那女人的话她全听到了,那么她是否也看清了……

舒安宁抬头与他对视,明亮的双眸染上一层鲜艳的血红,但声音仍旧平静如水,“舒先生知道没钱的痛苦吗?”

不等他回答,她道,“我知道。”

“当年为了阻止我出国,舒先生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账号,我带着外公给的现金上了飞机,但刚下了飞机就被人偷光了钱和行李,我证件全丢,无法去学校报名。”

“那时因为没钱,我白天打零工,晚上睡桥洞,运气不好找不到工作时,我饿极了,吃过酒店扔掉的残羹剩饭,更在一次发烧三天三夜后,从狗嘴里抢食物!”

那是一段黑暗屈辱的痛苦日子,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讲过,她以为父女没有隔夜仇,他是爱自己的,总会关注她,看到自己凄苦的生活,会父性大发,给予她钱财的支持。

但她失望了!

“这样过了两个月,我被授业导师找到,他问我:明明以你的才华可以轻易摆脱困境,为何非要弄的如此狼狈?”。

“我在昏迷前告诉导师:我想赌父爱如山!”

“但我赌输了!”

所以从此以后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父亲,只有生疏的“舒先生”!

“我不知道!”舒晓明薄唇颤抖,脚下踉跄,挺直的背脊似乎瞬间弯了下去,他想解释,不料被一道哽咽的男音打断。

“舒舒!”夜风从茶水间冲出,抱住她冰冷的身体,心疼的双眼湿润,“宝贝,不疼!”

不要心痛,这样的父亲不值得人期待!

“宝贝,我疼你,我养你!”夜风手忙脚乱的掏出皮甲,塞到她手中,亲亲她的额头,温声道,“给你,我的卡全给你!等会我们找律师,把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转给你,如果哪天你发现我对不起你,你就把我光腚扫地出门!”

夜风的心,痛啊,如同被人拿刀在搅动!

他根本无法想象,十三、四岁的漂亮少女,丢了所有的东西,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国度苦熬两个月,那是什么概念!

吃不饱穿不暖的同时,是否还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是否惶惶不安?是否想念故乡?是否对人性感到绝望?

夜风在心里感谢导师的及时出手,让舒安宁从黑暗的绝望中得救!

“你这是做什么?”舒安宁笑看手中的皮甲,眼泪却在流,“我只是想问问舒先生,你可以为情人一郑千金,金丝笼圈养,可以给她和她的家庭优渥的生活,为什么要吝啬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份?”

“还是,你从来就不把我当女儿?”

“不是!”舒晓明放在兜里的手剧烈颤抖,“你不能这么说她,她是……”

“够了!谁愿管她是谁!”舒安宁大声打断他的话,终于不再故作平静,巴掌大的小脸凛冽俱现,抓起茶具砸到他脚下,怒道,“你没有为家庭尽责,背叛了妈咪,对不起弟弟,你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混账!你就是这么跟父亲说话,谁教你的道理!”被亲生女儿当面怒声指责,舒晓明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想也不想的抬起巴掌甩过去!

“啪!”手掌打在脸上的声音清脆渗人,舒晓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颤抖不已。

“夜风!”舒安宁惊呼一声,看见他脸上五个指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肿胀起来。

“嘶!”夜风疼的猛抽冷气,还不忘安慰她,“不要紧,我是男人,皮厚,就算毁容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貌美如花就行了。”

“还贫嘴!”有这样一个男人心疼你,呵护你,要说舒安宁不感动,那是假的。

特别是经过国外最初的艰难,她最珍惜这种纯粹的感情。

“你千万别感动的要哭!”夜风笑的眉眼弯弯,“你是我未来的老婆,我怎能看着你挨打。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老丈人,我不能对他动手,只能把脸凑上去给他出气了。”

“谁说他是你老丈人?”

夜风看她:“你什么意思?”

舒晓明猛然抬头,惊恐她将要出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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