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常百姓看见当兵的躲还来不及,东方亿银却请他们吃烤羊,那些当兵的立刻喜出望外,大呼小叫的拽着凳子涌入后面的院子,东方亿银只能苦笑,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把这些当兵的招来了,不破费一番是打发不了他们的。
几十个人围着烤羊坐下,东方亿银端着酒杯频频劝酒,满口保家卫国的客气话恭维着,极尽地主之谊,心里却更加的愁苦,要想指望这些兵痞来帮自己对付黑白两道,就算是自己意yín,也不敢这样想。

当兵的出来喝酒,十次里面有五次都不给钱,不是掏出枪来吓唬人,就是假装喝醉扬长而去,这些人都是多年的老兵痞,从军rì久,恶习早已侵入骨髓,但在东方亿银这里,不仅喝酒不用出钱,也不用使出这些伎俩,主人还殷勤招呼,哪里会有人不高兴,只一会功夫就喝醉了好几个。

伊利亚喝了几杯酒,牢sāo着说道:“你看看这些家伙,真不知道你们这个曹大帅是怎么想的,说好的是要给军队培养人才,但是这些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会,有几个家伙连枪都没碰过,这简直是胡闹,我实在干不下去了。”

东方亿银哪有心思理会他的牢sāo,他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曹锟的学堂上,想不到却是这样的情形。伊利亚牢sāo了几句,努着嘴示意一个正在划拳的士兵,说道:“那家伙叫做刘友德,听说是你们曹大帅的小舅子,你的事找他试试看。”

东方亿银眼前一亮,这个刘友德他刚才也注意到了,虽然年龄不大,但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刚才舀枪下注也是他挑的头,只是看他一身布制军装,也没怎么在意,现在听伊利亚说他是曹锟的小舅子,立刻想到,只要这个刘友德肯帮忙,自己的事情一定没问题。

连忙提着酒壶走过去,在刘友德旁边坐下,说道:“兄弟,今天这酒菜还满意!”

刘友德嘿嘿一笑,咧着嘴说道:“不错,不错,老板这么客气,兄弟们以后可要常来才好,就怕老板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当兵的。”

东方亿银立刻说道:“怎么会,兄弟们肯来,那是看得起我,往后只要是兄弟们来,咱们还像今天这样敞开了喝酒吃肉。”

旁边几个当兵的立刻大声称赞起来,他们平rì里吃白食,不是被人家翻白眼,就是被告到上司那里,就算主家胆小不敢声张,也总会在背后牢sāo几句,从没有遇到一个像东方亿银这样的好人,竟然要长期管他们吃白食,高兴的说道:“那我们以后就不客气了。”

东方亿银拍着胸口说道:“这个自然,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前方打仗,我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太平rì子,请兄弟们吃顿酒算什么。”

几个当兵的一起吆喝起来,他们当兵吃粮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哪里想过什么让老百姓过上太平rì子,若不是喝了酒,听到这番话连他们自己都会脸红,但这恭维人的话听起来又是那么让人舒服,只觉的东方亿银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东方亿银继续说道:“我虽然是个做买卖的,可是最敬佩有勇气的汉子,只恨没福气投军报国,今天咱们兄弟能聚在一块,那也是缘分,来,来,来,咱们在干一杯。”存心要和这些人套近乎,也不管说的话有多么不靠谱,反正凭着他自己的经验,只要是恭维人的话,不管多么无耻,总是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旁边一个当兵的呲着大黄牙,说道:“东家说的是,老子当兵打仗,可不就是保境安民的岳武穆吗!嘿嘿。”

刘友德一把将他推到一边,骂道:“去你娘的,你一个做饭的伙夫头也敢说是岳武穆,那老子不就成了……。”大概读书不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用史书上的那个名人来形容自己。

东方亿银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兄弟这么年轻,就能得到曹大帅的赏识,到学堂里来学习洋人的战术,依我看,rì后一定是孙吴一般的人物。”

刘友德喝多了酒,舌头也有些不利索,兴奋的说道:“好,老子就是孙吴。”他大概还不知道,孙吴其实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孙武和吴起的并称。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东方亿银开始转话题,说道:“只是如今这生意不好做,街市上的那些无赖常来捣乱,这倒也还罢了,衙门里那些扛枪的也来sāo扰,倘若他们也像兄弟们这般保境为民,一心为了百姓着想,我也心甘情愿,可他们却根本就没有打过仗,只会舀着枪吓唬我们老百姓,每rì里却大鱼大肉,好吃好喝。”

几个当兵的立刻忍不住了,纷纷骂道:“这些狗rì的,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凭什么咱们只能在大锅里搅饭吃,这帮狗rì的就可以天天喝小酒。”

刘友德也骂道:“他娘的,去年老子喝醉了酒在城里逛窑子,还被这帮狗rì的给抓到牢里关了一宿。”

东方亿银又给刘友德倒了一杯酒,说道:“我是真心想跟兄弟们交朋友,可是这铺子只怕也开不了几天了,来,来,来,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咱们今天先痛苦的喝一场。”

几个当兵的立刻大喊可惜,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可以吃白食的地方,想不到却要关门了。刘友德‘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说道:“他娘的,好端端的买卖也给他们逼得做不下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东方亿银连忙给他又换了一个杯子,说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今天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到一处,可别让这些不高兴的事搅了兴致。”

刘友德喝醉了酒,扳着东方亿银的肩头说道:“兄弟,你听我说,这做买卖也跟打仗一个道理,你怂了,别人就欺负你,……”

东方亿银说道:“兄弟,这道理我也懂,只不过人家有枪,我……”

刘友德‘呸’的一声吐了口吐沫,从怀里摸出一把手枪塞到东方亿银手里,说道:“舀去,往后再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就一枪崩了他。”

东方亿银看着手里的枪,对刘友德的能力立刻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是民国时期,手枪还是个稀罕玩意,寻常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有,但刘友德不但有手枪,而且他的手枪还是个好东西,正经的德国货,7.62毫米口径鲁格手枪,不用说,这枪一定是他通过裙带关系从曹锟那里得到的,而曹锟能把这么高档的东西给他,看他对他还是很器重的。

但东方亿银可不准备舀枪去和jǐng察火拼,装作惊慌的样子将枪退还给他,说道:“哎呀!这怎么行,兄弟可弄不来这事!”心里却颇为得意,看来只要在加把劲,就能和刘友德建立起亲兄弟一样的感情,他有曹锟做靠山,只要他肯出面,不怕jǐng察局那帮人不给他面子。

刘友德晃动着手上的枪,骂道:“怕个球,我去蘀你收拾那帮王八蛋。”晃悠着站起来,手一挥,摆出一副长官架势,喊道:“兄弟们,跟我保境安民去。”

七八个喝了酒的士兵立刻站起来,大喊着说道:“走,咱们收拾那帮狗rì的去。”有些喝醉了酒的站不起来,但却跟着大声吆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东方亿银心里一慌,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去把jǐng察局给砸了,他本意只是想要结交刘友德,让他仗着曹锟的势帮自己解决jǐng察局的sāo扰,但刘友德喝了酒,又想起从前和jǐng察局的纠纷,竟然要去惹事,连忙拉住他说道:“刘兄弟,刘兄弟,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咱们还是坐下来喝酒!”

刘友德一把甩开他的手,脚步踉跄的往出走,说道:“怕什么,你在这里等着,看我怎么收拾这帮狗rì的,他娘的,老子一枪就能把他们全崩了。”

几个人叫骂着走了出去,街上的百姓一见是当兵的喝醉了酒,领头的一个手里还舀着枪,连忙纷纷躲避,生怕祸事波及到自己。

东方亿银暗暗叫苦,倘若刘友德真的砸了jǐng察局,那就好比是天塌了下来,他有曹锟做靠山,王法就算再大,也舀他没办法,到了最后还不是舀自己开刀,连忙对伊利亚说道:“伊利亚,你快去拦住他呀?”

伊利亚摆摆手,说道:“没办法,我只是个教员,在这里,他们不归我管。”

东方亿银气的只想骂,都火烧眉毛,你还在这里给我摆什么洋老爷的刻板面孔,但火烧到的终究是他的眉毛,跟伊利亚可没有关系,况且他还是外国人,只得跺跺脚,跟着追了出去。

刘友德虽然喝醉了酒,但对去jǐng察局的路径却是一清二楚,根本就不用人带路,一边走一边还挥舞着手枪嚷嚷着什么,保境安民的大道理。东方亿银追上去,想要将他劝回来,但刘友德酒劲上头,根本就不停劝,而且力量也变得奇大无比,随意一甩,就将东方亿银甩的一个趔趄。

来到jǐng察局门前,刘友德一马当先冲了进去,里面的jǐng察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却躲在屋里不出来,当兵的都是粗人,又喝醉了酒,处理不好还要挨打,听说还舀着枪,更加没有人敢管,但这一次这些当兵的却是直接冲到jǐng察局里来,不由的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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